快活鱼

艰难的16公里

热度 1已有 1324 次阅读2011-8-22 16:37

艰难的16公里

左心平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多，但发生的事情如同昨天，依然历历在目。那是2007年9月的一天，星期五下午，冬泳队的哥们打来电话，通知星期六早晨7点集合，骑车赴刘家峡，由副会长李国芳带队。我当时正患感冒，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等到集合后，几个人来不了，只剩下李国芳、秦春林、艾捷和我。一个小时骑行，来到峡口，开始爬坡。骑车到刘家峡，他们已经三、四次了，我是第一次，加上骑的慢，就说“笨鸟先飞”，先走了。拐个弯有个僻静处，去方便一下。很快他们就嘻嘻哈哈、大呼小叫的追了上来，以为我在前面，使劲追，李国芳跑的最快，一会就无影无踪了。我一个人只好慢慢骑。25公里的坡路，最高点海拔2300米，比兰州高800米，等于爬一个大山。看着路好像不是太陡，可车子就是不快走，满头大汗，内衣也湿透了。脱了外衣、把裤腿挽高使劲蹬，速度还是越来越慢，最低时速只有8公里。实在骑不动时，只好在路边歇一歇。半路上，甘肃体工大队自行车队的运动员们追了上来，这帮家伙精力充沛，骑着跑车，爬山上坡，如履平地。看看人家，比比自己，我不禁感慨：这大概就是专业与业余的区别吧！

骑着骑着，又有两个人追了上来。两位都是自行车运动爱好者，老者是兰州大学的，中年人是西北民族学院的。交谈之下，中年人与我们安宁冬泳队的一位队员还是哥们，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25公里上坡，我整整用了两个半小时。李国芳他们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见到我，直呼上当，说中计了。

下坡路20公里，直达永靖县城，风驰电掣，仅用40分钟。瞬间时速达到48公里，不得不减速慢行。李国芳又是一马当先，跑得不见踪影。刚下坡不远，又和返回的体工大队自行车队相遇，这帮家伙一天一个来回，现在又快骑到山顶了。2008年8月，当我坐在电视机旁，看北京奥运会自行车男子团体决赛的实况转播。当大队人马在240多公里山路上精疲力竭的骑行6个半小时后， 6名队员几乎同时冲过终点，西班牙选手以领先半个车轮夺得冠军时，也不禁联想起自己的多次艰难骑行，从中更深刻体会到自行车运动的艰辛和乐趣。当然，参加北京奥运会的都是世界上顶尖的自行车高手，咱们自己的那点业余水平，跟人家远远不是一个档次。

到达永靖，两位同行者很快就要返回，我们还要去游泳，就此告别。

永靖有个赫赫有名的刘家峡水电厂冬泳队。这个以女队员为主的冬泳队，队长是衣璟，还有俞美红、刘玉芝、刘凤琴、胡兰等队员，一个个堪称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当地电视台曾经多次报道过。我们两个冬泳队联欢过多次，还和白银游泳协会一起，三家联合横渡了刘家峡水库。不过这次，听说她们的头头不在，就没有联系。

下午4点半，李国芳他们硬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去横渡黄河。河边停了一条大船，我怕被水冲到船底下，下了水就拼命游。河不宽，水又急，游了大约1公里后上岸，顿觉神清气爽。上午出了一身汗，下午再冷水一激，没想到感冒居然好了，不能不说是意外收获。上岸后又遇到单位的两个同志，是来给永靖送花卉苗木的，真是太巧了。

晚上又去太极岛景区转了一大圈，一天骑行127公里。第一次骑车到达刘家峡，感冒又好了，心里很高兴。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哪里料到，这才是刚刚开始，真正艰难的路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早上到永靖的文化广场散步，广场上巨大的仿新石器时代彩色陶罐的雕塑冲天屹立，显示出当地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10点20分，正式出发。秦春林提出，不从原路回，顺着黄河，沿刘家峡、盐锅峡、八盘峡返回兰州。虽然刘家峡到盐锅峡没有公路，但可以沿铁路走，这段路只有16公里。为了穿过铁路隧道，还专门买了一个手电筒。

太极岛旅游区的开发已初具规模，树林中别墅、度假村在阳光下呈现出亮丽的色彩，千亩鱼塘人欢鱼跃、百亩荷塘荷花盛开，码头上游船穿梭，芦苇丛中钓鱼爱好者随处可见，黄土高原成了江南水乡。我们急着赶路，也无心欣赏。

14公里路，骑了40分钟。11点整，走到公路尽头。向路人打听道路，再次确认后，11点零5分，踏上了铁道边的小路。大家充满信心，谁都认为，16公里，最多只要两个小时。虽然一路上人烟稀少，但也用不着带上食品，有几瓶水就够了。

一开始很顺。16公里路，有6个铁路隧道，第一个隧道从路边直接就绕过。路边，几棵被遗弃了几十年的老枣树，虽然营养不良，树叶发黄，依然顽强的活着，默默地向路人奉献着甘甜的果实。大家欢呼着一拥而上，摘起枣来。毕竟枣子数量太少，太费时间，不能多停。只有秦春林不甘心，一个人留下来打枣，过一会追上来，给大家一人分了一把。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几颗枣，竟然是我们一路上唯一的食品补给。

前几天下过雨，有些泥泞。走过一个村庄后，小路也没有了，只能在铁路的路基上行进。这条铁路是上个世纪50年代为修建刘家峡、盐锅峡、八盘峡三个水电站专门修建的支线，开凿在黄河峡谷的悬崖峭壁上，而峡谷内的城镇、村庄、道路，都在水电站蓄水后，淹没在黄河滚滚的波涛之下了。而三个水电站的建成，实际上也意味着这条铁路的使命基本结束，生锈的铁轨、破旧的枕木，失修的设施，给人一种衰败、凄凉的感觉。

路不好走，很窄，又泥又滑。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只能在山坡的草丛里骑行，拐来拐去，为草刺扎破车带留下了隐患。秦春林如鱼得水，骑在前面得意地说，这种路骑起来才能充分发挥山地车的作用。可他们三个都是山地车，就我的捷安特不是山地车呀！捷安特车身长，车轮窄，重心高，车体重，虽然在平路上速度快，在这种路上可就远不如山地车了。

大家一路走，一路玩，路边看风景。来到一座黄河大桥上停下休息，饱览周围景色。突然一阵大风刮来，秦春林的帽子飞了起来，几把没抓住，晃晃悠悠飘到黄河里去了。那可是参加2005年青海循化第一届抢渡黄河国际挑战赛的纪念品呀！大家哈哈大笑，说捡到帽子的人大概会说：没有从黄河里救起落水的冬泳队员，只捞到他的帽子。

进入隧道，拐个弯，立刻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靠着手电筒微弱的亮光，推着车子，高高低低、磕磕绊绊向前走。好不容易走出去，一看前面正前方还有一个隧道。休息一下，李国芳用手机在河边和隧道口给大家照了几张像。

第二个隧道特别长，拐了个大弯，走了半天，发现有亮光，走进一看，是横向又打了一个隧道，从气窗爬出去，正站在高山的峭壁上，脚下就是滔滔黄河。由于没有公路，铁路是唯一通道，50年来，步行、骑车的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这样走的，也都在横向隧道休息。

横向隧道的墙壁上，写满了无数的留言，认真查找一下，与自行车有关的有两条，一个是兰州冬泳协会自行车队，一个是兰州登攀自行车俱乐部，都在我们之前走过这条路。我们也留下了自己的签名：

兰州冬泳协会安宁冬泳队自行车队，2007年9月9日

出了隧道，发现大事不好：所有的车子都爆了胎，没法走了，此时已是中午快1点了，大家跑了一身汗，也有些饿了。出隧道不远，黄河边有一个抽水站，大家先跳到黄河里游泳，凉快凉快，玩够了，靠着小秦给的几颗枣，加上我昨天带的鸡蛋饼，一人几口算是对付了午餐。

正在说笑，大地开始颤抖，伴随着由远而近的巨大轰鸣，一台蒸汽机车喘着粗气，冒着浓烟，拖着十多节车厢，缓缓地从隧道开了出来，车厢里堆满了刘家峡化工厂的产品。这是我们一路上唯一碰到的火车。大家欢呼着走上前，向列车挥手，庆幸我们没有在隧道里与火车相遇。

检查轮胎，哪里是爆胎，全是草刺扎的。9月的初秋，野草的种子成熟，外壳上都是锋利的尖刺。我的前轮扎了一个洞，后轮扎了四、五个洞。看看鞋，鞋带上密密麻麻全是草籽，足有七、八十个，半天才拔干净。野草这种传播种子的方法，让我们此次行程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大家有准备，带了修车工具，李国芳动手为大家服务。等把几个车子都收拾好，已经快3点了。继续前进，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我的车带又漏气了，没办法，还得烦劳李国芳。再次前进，刚走没多远，车带第三次漏气，开始以为是车带未补好，一检查，还是草刺扎的。小秦有点不耐烦，大叫“你怎么回事？”。话刚说完，看见他自己的车轮上有个小白点，轻轻一拔拉，就听“吱吱吱”一阵响，他的车带也漏气了。大家哈哈大笑。

穿过第三个隧道，来到一个好去处。这里发现了亚洲最大的恐龙足迹化石，被列为国家地质公园。我们问：恐龙在哪里？人家指着快到山顶的圆玻璃顶盖的建筑，说恐龙就在山上。这个地方交通不便，不通公路，火车也坐不成，只靠坐船来往。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真想去看看恐龙。此时已是下午4点20分，看看快西斜的太阳，不得不打消参观的念头。那就走吧，不知谁说了一句“让我们踏着恐龙的足迹前进！”。“踏着恐龙的足迹前进？！”，这都哪跟哪！？

可真想走又走不了了，李国芳的车带又漏气了。赶到盐锅峡，还要再通过两个隧道。大家不敢怠慢，又忙活了20分钟。

好在最后的两个隧道都是直的，远远看见出口，加上俩个骑摩托的人同行，亮着大灯，走起来容易些。穿过狭窄的桥梁，骑下高高的山坡，终于上了公路。到达盐锅峡公路与铁路交叉口的时候，时间是下午5点50分。路码表显示30公里。扣除刘家峡太极岛景区的14公里，从上午11点到现在，6个小时50分钟一共只走了16公里。这16公里，穿过5个铁路隧道，爆了4次胎，4辆车子8个轮胎爆了7个，有的轮胎是几次爆胎。只有艾捷的一只车轮完好，可他一声不吭，唯恐和我们一样重蹈覆辙。

盐锅峡到八盘峡库区约20公里，有的地方修路，再就是铁路沿线施工的便道。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好在一路上主要是下坡，一个个拼了命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7点整，到达八盘峡的出口。7点零5分，跨过八盘峡的黄河吊桥，告别了八盘峡。李国芳他们在路边等候，此时真是又累又饿，我建议找个地方吃了饭再走，李国芳坚决反对，说还有40公里路，坚持回到兰州再吃饭。天也快黑了，郊外公里没有路灯，好在路况好，大家咬紧牙关拼命骑。7点半，进入河口镇，路灯亮起，这才松了一口气。李国芳速度太快，一会又跑的不见人影。我落在后面，累的真有点骑不动了，摸摸口袋还有几块糖，就靠这几块糖硬撑了下来。

我最后一个到达，当我跨进万里香饺子馆的大门时，时间是晚上9点15分。从上午10点20分到现在，整个活动时间为10个小时55分，当天骑行90 公里，其中74公里耗时4小时零5分，而刘家峡到盐锅峡的16公里，竟用去了6小时5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