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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良师益友——胡笑文先生多才多艺,可是,他也多灾多难.他用他的坚毅诠释了什么是

热度 19已有 643 次阅读2010-8-14 17:07 |

我和我的病残儿

 

 

 

我的儿子胡燕平,出生于1971年2月份。己36周岁了,却还是个娃娃。他出生的第十天,即得一怪病:无缘无故地发烧抽风。去泰安地区医院治疗,住院一个星期,动用了当时的各种医疗手段,以至于做腰穿,都没能查出病因,只好以药物控制住病情便出院了。从此三天两头地发烧抽风,后来不发烧也抽,浑身抽搐,嘴歪眼斜,满脸青紫,满嘴白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搅的我心都疼。就这样过了两三年,病情依旧,却一直是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有人说:“可能是会走的晚,嘴跟着腿。”

 

但是,我却不能坐以待愈。于是,四方奔走,八方求医,本地跑遍了,省城的大医院也去过了,到了北京,也没结果。所去之处,皆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各种手段,各种仪器,中、西、土、巫都没能查出病因,始无确诊。

有一次,驻本村打靶场的胡营长带我们去200师,找当时的名医,黄军医治疗。全面检查后,黄军医悄悄地对我和胡营长说:“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没见过这样的病例,确实无能为力。”一句话如同一瓢冷水当头泼下。天哪,命运之神怎么这样和我过不去,怎么这般无情!难道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罪,看着孩子痛苦!绝不!

泰城有位孙大夫,号称孙神针。我每天用小推车,往返十多里地,推他去针灸,治疗半年,无效。经在部队服役的梁××介绍,云南省一位名医高天明大夫,千里迢迢邮来了他亲手配制的中草药,服用了100多付,无效。北山一位张姓祖传老中医开出药方,我买来了牛骨髓,蜂蜜和其它中草药,自治了药丸,服用了将近一年,仍然无效。

眼看着孩子一次次地犯病,一阵阵地抽搐,每一下都揪着我的心,恨不能,恨不能……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还是全力去争。

1986年底,总参炮兵干体所的钟军医,查阅了大量的图书和资料,对照我儿的症状,终于得出了结论。他认为:此子所患为“脑性瘫”。带着他的建议,我们去八十八医院复诊,果然是“脑瘫”。但是,没有治疗的办法。

正在此时,有人说上高乡一所整形医院能治,于是在87年刚刚过完春节,以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理,去那里住了院。开刀、矫治、植皮、捆在牵引床上,两只脚后跟用电钻钻透了,绑上几个大称跎,名日:托筋……四个多月后花费3000余元出院了。这一次他的剪刀步得到了矫正。但是时隔不久,又恢复了原状。因为病根在脑子里。

我和我的病残儿

漫长的求医问药的征途上颠簸劳累,或背着,或用小推车、白行车、东奔西跑,走南闯北,没早没晚,没白没黑。风霜雨露的侵袭,日晒雨淋的摧残,使我可怜的孩子又增加了可怕的精神病,无端地烦恼,莫明其妙地发怒。有时正吃着饭,把饭桌掀了,盘子、碗子满天飞。电视机、大衣柜,说砸就砸。有时一天连摔五、六个暖瓶。桌子、椅子,门、窗扇都砸碎了。我上前去制止,被他抓住,在屁股上咬了一口,四十多天才消肿。

九三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天下着大雨,全家人正在吃饭,他掀了饭桌还不解恨,象一头猛兽似的,满屋子爬,碰见什么就砸什么,后来爬到院子里,在瓢泼大雨中,乱爬、打滚、发疯,我只好赶快打起雨伞在旁边跟着。

从一九九0年到二00三年,是他精神病发作最频繁最严重的时期。有时犯了病,边续两三天,白天黑夜的不吃不喝,不睡觉,不住声地喊叫,嗓子哑了,没力气了,叫不出声了还叫。朋友们请想想,深更半夜的,正是大家休息的时候,听到他鬼哭狼嚎般的喊叫,谁能睡安稳?谁不生气?但谁又能和他一般见识。我只能在旁边陪着,揪心地看着,痛苦地等待着。一直等到他平静下来,再给他擦、洗,给他弄饭吃,倒水喝。这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小猫似的靠在我怀里,让我抱着,温柔、凄惨地喊着“爸爸”(什么都不会说,就会喊爸爸),大口地吃饭,喝水。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松了口气,心里有了点甜意,酸酸的。

一次次希望的破灭,一次次沉重的打击,我真的失去了信心,然而更大的不幸还在等着我。

我和我的病残儿

一九八九年农历五月初,人们满怀着麦收的喜悦,正忙着筹办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孩子他妈,我的爱人,在运麦的途中,从拖拉机上摔到了七、八米深的河沟里,送到八十八医院两天后去世了。

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这从天而降的奇祸,如雷贯顶,任我是铁打的汉子,却再也无法承受了。看着三个孩子(燕平和他的两个妹妹)哭的象泪人一样,辛酸苦辣一齐往上涌,我痴了,我僵了,我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老天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样的现实叫我如何去面对!但是为了三个失去了母爱的孩子,我不能倒下去,只能继续顽强地活着,

既做爹,又做妈,与这无情的现实抗争,与那无情的命运之神抗争。

为了生存,我每天都必须出去干活(不干活,四口人吃什么?)两个女儿去上学。燕平一个人在家,满屋、满院地爬(因为没什么怕丢的,从来不锁门)后来就爬到大门外,爬到大街上,爬到建筑工地去看热闹。女儿放学后背他回家。有时上了牛脾气,说什么也不回家,姐妹俩只好陪着他等我。一个冬季的晚上七点钟,我回来时兄妹三人在刺骨的寒风中,互相依偎着,在路边上睡着了。我脑袋顿时嗡了一声,如似乱箭穿心,差点了昏过去。急忙抱起燕平,跑回家中,全家人拥在一起,哭了大半夜。

此情此景,谁能不为之动容?谁能不为之心酸?谁能不为之流泪?而有些有识之士,却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句:“谁摊上谁倒霉。”

是的,我是够倒霉,可我自食其力,心安理得,三十六年如一日养育病残儿,为国分忧,劳苦功高。试问:如果你有这样一个孩子,你靠自己的力量,能养活他几年?能耐他几天?

面对这样一个身残、智残、多病多难,非人非物的病残儿,请君扪心自问:

血还热乎,心还热乎,人性何在,良心何在?

我和我的病残儿

一九九九年四月,我那多灾多难、病魔缠身的可怜儿,右手小指不慎受伤感染。泰安市中医医院骨科诊断为骨坏死,必须马上截肢。又一次大难临头!因手术的需要,在我的肯求下,中医院骨科破例允许我们在泰前医院打吊瓶消炎。整整一个月,每天两次,每次两瓶。打吊瓶期间,无意中惹恼了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连撕加咬。我只有听之,任之,任他打,任他咬。等他气平了,再劝他打针。同室一位家住向阳小区,在省庄一中教学的女同志劝不住他,也不敢拉,只是一连声地说:“你这个爸爸真伟大。”她把带来的水果,饮料面包,一古脑地都倒给了燕平。一个陌生人如此富有同情心,而有些本应尽责尽心的,却看都不看一眼,人心难测?

二00三年下半年,可怜的燕平,因犯癫痫,抽风,有两次都已经死了,心跳没了,呼吸停止了。我一面流着泪,呼唤着他,一面用温水擦洗了全身,做人工呼吸,全身按摩,随后用我的体温暖他,折腾了大半夜(后一次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竟然神话般地活了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张嘴叫不出声,我连忙给他喂了点糖水,渐渐地睡着了。我却一下子倒在了他身边,五、六个小时才醒来。

这是我睡的最长的一觉。

自从燕平有了精神病,晚上不敢睡觉,生怕睡着了再出事。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前不上床,上了床也是半睡半醒。总惦着燕平那儿有事,一有点儿风吹草动,立即蹦起来去看看。偶尔外出干点活,隔山隔水,耳边总能听见燕平在喊爸爸。燕平睡觉,我才能睡觉,他犯了病不睡觉,我只能陪着熬夜。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三十六年来,我是在用泪、用汗、用血、用真情、用生命维护着这个坚强的生灵。寒冬为他烤火取暖,夏秋为他驱赶蚊子、喷药,用药片熏,每天二元钱的“灭蚊宝”还不够。都说是“百日床前无孝子”,我伺候我的病残儿37个春天,算不算是个“慈父”,很多病人卧床不久便得了褥疮,而燕平36年吃喝拉尿都在床上,却没有得褥疮,这是不是个奇迹?同样是脑瘫患者,有谁能活这么大年龄?

从公元一九七一年正月至二00七年的今天,我每天至少要用六、七个小时(有时是十六、七个小时)为我可怜的病残儿洗刷被子、褥子(天气多热他也要盖棉被),床单、衣服、塑料布。刷屎、刷尿、洗衣服,每天洗脸、洗脚、洗屁股。从床上抱到椅子上,洗刷完铺上干的再抱回去。有时候刚抱上去,又拉了,只好再换。因为他精神有病,稀屎拉到床上越急着换,越是满床上打滚,糊的满床、满被,甚至连墙上都是粪便。

我每天就是刷呀,洗呀,找呀(找什么?找屎———打着灯笼拣粪)。我家前面的温泉一蓉溪泉,就是我的救命泉。没有这个泉,我到哪里去刷,去洗,到哪里去晒。被子、褥子上粘了粪便,把它挂铁丝上,用刷子沾着水刷,刷完了再用大量的水去冲,然后再晒。冬天,在晴朗的阳光下,十多天能晒干。一阴天我就犯愁,厚被子一个月才能全干,而每天需要至少六床被子才能勉强替换,请大家想一想,我需要准备多少床被子。为了赶时间,我只好把半干的被子用火烤。腥骚难闻,臭气冲天。

说起蓉溪泉,很少有人知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没有这个泉(原有,但不为人所知),泉后面的大石墙原来是一道黄土陡崖,崖壁向上自北往南,密密麻麻的是我们胡氏先祖栽种的芙蓉花树,象一道屏障,护着崖边。每年四至九月,桃红色的绒花象一条彩带,夺目壮观。本地的老百姓将芙蓉花树叫做蓉棒,此处以树为名,便叫做蓉棒湾,其实应叫做蓉浜湾。崖下的小河叫蓉溪河。

黄土陡崖的半壁有无数小温泉,常年流淌,但流量很小。我把靠近的几个泉连到了一起,便可以在冬季也能洗东西(那时候,我们这里太缺水了)。总参炮兵干休所来搞基建时,用一面大石墙把黄土崖护住,泉水又从石墙的渗水孔中流上来。到汛期,滚滚而来的山洪冲击着石墙,炮干里又在大墙下砌了一道护堰。

正是在砌护堰时,我与他们协商,用铁管子把泉水引了出来,每天晚上我就在那里刷洗燕平的衣物。埋铁管子的事,只有我与当时杨管理员和张所长知道,其他所有人,包括大队干部都不得而知。三十多年来,如果没有这个温泉,我和燕平活到现在,是很难想象的。

我和我的病残儿

开始时,只有我和我爱人(已故)洗东西,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洗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东关、北关、矿院、五马、三友,连新凤小区也来洗。昼夜不停,寒暑无阻,越是天寒地冻,来人越多。这是我的救命泉,也给方圆几里的家庭提供了多少方便,从这方面讲,也是给社会做了贡献。

三十六年来,我从未向国家伸过手,也从未将自己的苦楚向人诉述,那些“大老爷”们,也从未想起有我这么一户人,唯有自己默默地承受,拼死地支撑着。

只盼着奇迹出现,只盼着我的小(其实已不是小)燕平,能够自理,这也许是我的奢想,可没有梦想,活着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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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3 个评论)

回复 毛球 2010-8-14 21:27
我是流着泪读完这篇文章的。你的老师太坚强了!太伟大了!可敬可爱的好父亲!
回复 虎山阿宝 2010-8-14 21:43
庾晓峰: 我是流着泪读完这篇文章的。你的老师太坚强了!太伟大了!可敬可爱的好父亲!
我没有看错,姐是一个善良的人,姐是一个极富同情心的人,这一点,我们姐弟俩很相似。谢谢您!晓峰姐!
回复 方文 2010-8-14 21:46
父爱如山.感人泪下!
回复 张兴 2010-8-14 22:02
是脑瘫患者,有谁能活这么大年龄?是父爱如山啊~~~
回复 和平鸽 2010-8-15 12:33
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
回复 一朵云 2010-8-16 10:32
他太伟大了.
回复 刺玫 2010-8-16 13:59
坚强的老师,伟大的父亲!
回复 黑妞 2010-8-16 15:52
父爱太伟大了!我哭了!!!
回复 冰浪魄力 2010-8-21 13:05
《人生。人间》
当孩子变成遗产,一句呼喊支撑一个梦想,爱要我们一起走下去。。。。
对不起,还要说个
【常识】,现在脑瘫儿是可以提前筛查出来的,
以便及时终止妊娠,
希望在特殊行业的朋友注意。。。。
回复 蘼芜·蘼芜 2010-10-11 16:14
一字一句的,看到眼热心湿——这份爱,感天动地!
有梦,就有希望!祈祷!祝福!
回复 若喧 2010-12-17 10:54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文章催人泪下.感人肺腑!!敬佩!
回复 虎山阿宝 2010-12-17 21:55
阿宝代表笑文先生感谢诸位的关注和爱心,人间自有真情在,感谢诸位!春去秋来又三载,燕平就快满四十岁了,这近乎凄惨的爱何时是尽头。燕平的生命力太顽强了,笑文先生的胸怀太博大了。说来连我都不信,笑文先生已六十有二,可那如瀑布般的一头卷卷的披肩长发,乌黑油亮,真是奇人奇事。
回复 企鹅笨笨 2011-12-11 15:12
多么伟大的慈父啊!怎么图片都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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