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8鱼象鱼说【菩提花叶】

鱼象鱼

贪爱是一种病



她，一位女孩，在我面前痛哭......


我可从没见过这架势，刚见面寒暄了三句半，她忽地把话转到她的情人就慨然而哭，边哭还边骂着他情人的种种自私、专横、无情、花心、放纵······骂还不赶劲，她竟还咒出这样的话：


“真盼他早点死！今天就死！马上就死！”


我只能是倾听，先发泄一下吧，她心中有块垒，不吐会生病。


过了一会儿，她渐渐静定，也觉得非常失态，向我道歉。


“因为你哭得还不算难看，所以我才能看你哭完。”


我问：你还爱他吗？


她说：我恨死他了，还爱什么爱？！


我微微一笑，说：你我都知道你还爱，并仍然爱得深沉浓烈，爱到极端，甚至想他死。


这女孩很聪明，仿佛犯下一场精心预谋的罪案又突然被现场识破一样，整个人一下子颓然，过了好久，她轻轻啜下一口冷茶，看向窗外人民广场的熙攘而遥远的人群，喃喃说：我该怎么办？


我问：不管爱与不爱，你一直都在拿爱情去计量？


她说：是的，我以为他在我身边时，我对他关心照顾，这是爱；他不在我身边，我忍不住地想他，这也是爱；我为他付出我的一切，甚至牺牲，这更是爱！


我问：你为他做出这一切的事，根本因缘于一种感觉，一种你爱他你想爱他你自认为爱他的感觉，是不是？


她想了好久，最后说：对！


“因此，即使你希望他立刻死掉，其实你最想的是拼命去爱他，爱到天昏地暗，爱到天妒人羡！”


女孩又想哭，美丽的眼睛饱含着晶莹的眼泪：


“本来我认为我对他的爱，应该是珍贵得给他整个世界都不换，可是，他不要。”


我问女孩：你知道你的爱是什么吗？


愈是偏执愈是爱。


你对他有多么的偏执痴迷，便有多爱他。


你强迫自己纯粹并极端地偏执下去，因你愚痴地认为——爱，必凌驾一切。


她的爱仿佛毒药，把自己身上能干扰她爱他的东西都杀掉，即使他有许多缺点，即使不忠，即使她身边还有很好很完美的另一个男主角，可是，她仍执迷不悟地爱，无论他有多坏，她就是爱！


她看着我，不置可否，转而说：难道佛教也讲爱？


我说：是的，爱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样情感，佛陀怎么会不重视？


只是佛教认为「贪之与爱，名别体同」，还说「爱染为贪」，而贪是「染著为性，能障无贪，生苦为业」，《涅槃经》云：「贪爱之心，病恼有情之身心者」。


我说：贪爱是一种病——你得了病，你的心丢失平静，你的身永逝安宁，这病潜伏在你的生命中，如影随形。


我们假借着真爱之名，贪着肉体，沉溺性欲，占有越来越多，享乐越来越嗨，突然或渐渐地，一切变异而败坏，所以，你烦恼，你痛苦，你恐惧，最后，你排斥，你恼怒，你仇恨。


我看着她，这个可怜的女孩，她的爱总是在战斗与毁灭，爱来恨去，坍塌了自己，身心只剩一片废墟。


“你对爱是悲观到彻底了吗？”她竟然反问我。


“我也曾爱过，但爱到深处，没法不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但在这世间上，总有一些痴心不改的人，非要涉入沙漠去寻找绿洲，可悲的是无法意识到其实自己就是沙漠的一部分，正是心的风沙一丝一毫地磨灭了生命的绿。”


她还觉得不甘，眼睛明亮，好像已经看透了某些过去的事情。


我说：“为你诵一段佛经吧！”


我慢慢翻开书，轻声诵读：


于色爱喜者，则于苦爱喜，于苦爱喜者，则于苦不得解脱。如是受、想、行、识爱喜者，则爱喜苦，爱喜苦者，则于苦不得解脱。


于色不爱喜者，则不喜于苦，不喜于苦者，则于苦得解脱。如是受、想、行、识不爱喜者，则不喜于苦，不于喜苦者，则于苦得解脱。


读完了，我合上书。


流着泪，她仍迷惑。


......


我最后送她走时，突然想起一首歌，问她听没听过，歌里有好像两句词:


"当握紧的手松了，伤愈合.....当我卸下颜色，璀璨了，还计算什么，爱何曾干涸。“






本文选自沙门寂然，微信公众号“和佛陀一起去私奔”（elopewithbuddha）

汇泉湾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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