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行 于 2012-12-4 15:57 编辑
那时候,我们这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县城,干部职工绝大多数都是在自治县成立时从各地调来的,一般是几十户人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全县也就那么几个大杂院,干部人家主要集中住在人委和革委会两个大杂院里,其余还有公安、学校、商业等部门人家大杂院。由于县城小,人少,家家户户都熟识,全县又似乎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对这个大家庭的成员情况了如指掌,每天有什么新闻趣事会很快传遍整个县城,家喻户晓。 在那经济拮据的年代,住在大杂院里的人家,各家生活水平都差不多,每家都有多个孩子(多的有6、7个),从大到小在大杂院里都有各自的同学,成为朝夕相处的学伴和玩伴。每到下午放学,大杂院就热闹起来。先是各家孩子把桌凳搬到院子里做作业。那时学习负担不重,学的课程也简单,语文学生字,数学就是加减乘除,做作业大多是抄写生字,时间长了,各有加快抄写速度的高招,你看我的,我看你的,有时还交换着抄写,有调皮的不做作业捣乱别人,弄的女孩子直哭。那时做作业常常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 作业做完了,大人们也将饭做好了。吃饭就在院子里,各端着碗出来吃,看你家吃什么,我家吃什么——其实多数时候都吃得一样的饭,不外乎是小米饭或者是包谷面糊糊。吃饭一般也在说笑和玩耍中,比吃饭的速度,比谁吃的多,吃小米饭、吃包谷面的时候,很有讲究,一层一层剥着吃,用舌头舔干净碗边,还要比赛谁能将饭团剥的像墙一样立起来不倒,韵味十足。大杂院里有各家养的鸡,在院子里随意溜达,有时边吃饭边喂鸡,只把食物往自家鸡处仍,看到别人家的鸡抢食,就一脚踢开。邻里间经常相处,多少有些矛盾,为了发泄,有时就会打鸡给主人看。孩子间常常会打架骂仗,最后往往演变成大人之间的战争,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很快了解,可有的战争会结怨,形成持久战,像鸡斗架,碰在一起就叨,成为大杂院里经久不息的精彩表演。 吃完晚饭,大杂院就欢乐起来,一天中最有趣的游戏开始了。各家年龄、年级相当的孩子会聚在一起,摆开战场,玩起百玩不厌的游戏:这方弹弹子、跳皮筋、踢毽子,那方捉迷藏、老鹰捉小鸡、抓特务......游戏玩具不是商店里买的,都是自制的,鸡毛、木柴、羊骨头、烟盒、布条、果壳、马尾巴等等,都可以做为游戏的道具,花样繁多,玩的多了就上了水平,大杂院里不乏有踢毽子大师、抓骨节大师、跳皮筋大师、弹弹子大师,斗鸡大师,这个大师,那个大师。这边游戏热闹,那边调皮捣蛋的也没有闲着,正在上房揭瓦,骑驴打架。喜欢安静的,就蹲在墙拐角,望着月亮数着星星,论着《十万个为什么》,讲着《天方夜谭》,说着妖魔鬼怪,传着奇闻轶事。此时,整个大杂院里吵闹声、欢笑声、哭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场面很是热闹。到夜深,东家喊猪蛋、西家叫尕球,前院喊狗娃,后院叫九娃,各自回家睡觉。大杂院习以为常的催眠曲随之响起:这家打孩子,那家小孩哭,这家吵架,那家猜拳。最后,大杂院里的人们在沉静中进入梦乡。 大杂院时代的生活是单调的,条件是艰苦的,但大杂院的孩子们是快活的。想想现在的孩子,虽说生活条件比那时好,吃穿不用愁,可以上网打游戏,可以在商店里买到各种时髦玩具,但学习负担重,压力大,或没有时间去玩游戏,或只对新潮的东西感兴趣,传统的游戏不玩了,孩子们聚在一起快乐热闹的场面不见了,没有有趣的事可供回味了,似乎又是那样的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