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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那是我们来到青石沟的第二天,春桃上山挖药从我们庵棚门前过,听我说的是普通话,她很好奇,跑过来问我是谁,从哪里来,说我说的话跟广播里的一样好听。我说我是北京人,广播里说的话跟我们北京话差不多。她听我说是北京人,高兴得跳了起来。她问北京远不远?问我见过毛主席么?问我能教她普通话么?我说行是行,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需要很长时间。她说她天天跟我学,学到我走的时候。3 g/ d- v+ G6 B" D
我是十分乐意教她的。她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让我心颤,让我无法拒绝。但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叫什么,她住哪里,我教她说普通话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我问她叫什么?家住哪里?她怎么在这里?她说她叫春桃,住在下面的场子里。我又问她家里人同意她学吗?她说同意。从那以后,春桃每天下午都来我们庵棚里听我说话,让我教她。春桃的到来,给我们的庵棚里带来了笑声,也使我的生活里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 Q; W+ F5 j/ K0 X$ M 过了几天,天玉对我说,你吾儿有福,这么俊的妹子看上了你。我说春桃那么漂亮,人家能看上我么。天玉说她让你教她说话,你娶她做了媳妇,就天天给她说,夜夜给她教,那多好。
6 A# r3 N5 [) U# H* d3 }* u 我笑了笑,心想那怎么可能。自己长的这么丑,这么难看,谁会看上呢。我确实长得很丑,丑得人见人怕、人见人躲。一个大鼻子,看上去就像朝鲜战场上的美国大兵,在学校里时,同学给我起了个绰号叫“美国佬”。当时我很难过,我恨父母把我生得丑,也恨那些怕我躲我的人。我想,天底下再也不会有爱我的人了。从那以后,我便不再和任何女人来往,我认定自己将会一个人度过一生。
$ w+ r3 W# A6 Q9 T% R. e4 p4 ~ 我一夜没有睡着。第二天,天麻麻亮时,我抱起被子要回自己住的庵棚里去,春桃拦住不让我走。她说你是嫌我家里人脏?还是嫌我家里人笨?嫌我们……?春桃几乎要哭起来。我没有说话,决意抱起自己的被子走了。其实我不是嫌什么,而是怕自己伤痛不死而心慌死了。昨天晚上,我一想起三尺之外的她就胡思乱想,就满身发热,就心里发麻。我怕自己再住一个晚上会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挤到春桃的身边。那时,我一定会被春桃的爹娘活活打死,再扔到一个无人发觉、虎狼出没的地方。 x* X1 r- f0 i6 M$ [5 R% C' L
回到庵棚以后,我感到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这时春桃来了,她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说话,走近锅台去为我做饭。我知道自己抱走被子伤了春桃,但我没有搭理她,自己走出庵棚来到院子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H0 T/ U' R$ F 我刚坐下,一个陌生青年来到我的面前,问道:“老孟,春桃在你达么?”$ g5 l9 o9 F- c6 @: Q
我说在屋里。我不敢隐瞒,我怕那青年看见春桃走进我屋里,我说了假话,他回去乱说一通,对我倒没啥,对春桃造成什么伤害,我会很不安的。( q; d3 }( T/ @) R" A
那青年边往屋里走边说:“春桃,德才说你要药哩,叫我送来了。”2 ?* F ~4 Y% B' Y
春桃应声走出棚屋,接住草药问:“噢,是二牛呀,德才叫你送药来,他人呢?”
2 H: A' n4 ~" j* U+ u0 i 二牛说德才受伤了来不了。春桃问怎么受伤的?厉害不?二牛说,德才夜天挖药时滚坡了,在屋里歇伤呢。听说德才因我受了伤,我的心里着急,问他德才的伤要紧不?他说不要紧,歇几天就好了,只是他让我给你说,你走时言传一下,他来送。春桃对二牛说,你叫他歇伤,我明日去看他。二牛点了点头,临走时说德才难受哩,我得回去经管他。1 {1 d- b6 M( W( m/ X, H
二牛走了以后,我的心里十分难过。我想德才为了给我挖药,摔成了重伤,我得去看他,不然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心里也不安宁。2 B; [& O% m# `" Z" y- J, R, T8 W
春桃没有说话,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拿了药草进屋去捣碎了,回到我跟前说,这药疼,你要撑着。我点了点头,咬紧牙关把头转向了别处。她坐在我的对面,抬起我脚放在她腿上,取了捣碎的药汁在我伤口上一贴,我疼得一声尖叫,脚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伸,只感觉软绵绵地,回头一看,脚正好蹬在她的胸口上,蹬进了她的衣服里边,衣扣也被蹭了开来,露出两个雪白雪白的奶子,斜向里边,仿佛两个正在说悄悄话的孩子。我心里发酥,赶紧把脚往回收。! }& Z7 `" s( Y) z0 |3 e8 z+ S
春桃说莫动,还没好呢。她一边说一边继续给我上药,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上完了药,这才放下我的脚说,你先吃饭,我回去给我爹说,给你做一个门安上,晚上防虫。我点了点头。' I$ s6 u% }2 k, v/ G
春桃走了以后,我傻坐在门槛上发呆。她给我上药的情景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那满目秋水的眸子,那软绵绵的奶子,那……一切的一切,让我心里发酥。这天下午,她爹给我的庵棚安上了门,临走叮嘱我说,黑了把门关上,再在里边生一堆火,啥大虫也不敢进去。我点了点头。' O. f5 p' F. n* P; N
, U4 F" [8 [( I1 m1 }$ C# c: H7 e1 t 第二天一大早,春桃来时左手提着罐子,右手提着篮子,进门后一边倒饭一边说,她要去看德才问我能去不?我说能去。我想,德才毕竟是为我挖药受的伤,我要不去,春桃一定会说我,即便不说我,也会从心底里看不起我。我问德才的伤重不重,她说德才胳膊断了,头上还起了一个包。她把饭端给我又说,听说已经上了药,也上了夹子,不大紧。一听春桃的话,我的心里更加难过,我问怎么不往医院里送。春桃奇怪地看着我,说送医院做啥?我说医院里毕竟条件好。她说我们山里人病了喝草药,伤了敷草药,骨头断了贴草药,从来不去山外的医院。大医院专门给有钱人看病,我们山里人住不起。接又带着伤感说,前年秋上,核桃沟一个人摔断了腿,要用草药治也许早好了,可他的儿女偏要往医院送,结果带的钱不够,治了一半医院不给治了,等寻够了钱,人早不行了。从那以后,我们山里人就是病死了,也不再到山外的医院去。6 X$ D5 z- J6 r4 U
听着春桃的话,我的心里堵得慌,不知是赞同她的说法,还是我自己迷惑了,只是不停的点着头。我要跟春桃一起去看德才。她说德才家很远,来回有二十里路,我走不动,说再过几天,等我的脚好了再去。我坚持要去,我说我爬也要爬过去。春桃同意了,她说我们一起去。我一吃过饭,春她找了一根木棍让我拄上,一手提了罐子,一手扶住我走。& V% f& I# {. A, P; A' A" P
雨过天晴,山里风很大,吹起春桃的鬓发拂在我的脸上,我的心里被猫爪子抓一样难受。我想,假如我脚上没有伤,不管她愿不愿意,我会抢先占有了她,再跪倒在她的爹娘跟前,求他们把她嫁给我。那时,我就成了青石沟个子最高,学问最多,皮肤最白(最后也可能变黑),头发最黑(最后可能变灰)的人。想到这里,我转过头去看她,她径直往前走着,一副天高地远的样子,悠然自得。我想,她喜欢我吗?如果她喜欢我,怎么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呢,要说她不喜欢我,她让我住她家,让她爹给我做门板,让德才给我挖药,还让她娘给我做好吃的,仿佛她是我的丫环。我不知该怎么办,烟雾弥漫的山峦,脚下胡乱向前走着,只能让自己的万千思绪无序地流动,流动 ……春桃看我看她,微微一笑,转过头去。& h) E+ _3 Q2 J- Q
德才坐在他家门前。他的左胳膊左腿都打了夹板,头上包了一块白布,血也染了出来,红滋滋地。他看我们来了,十分高兴。他问我好了么,我说好多了,他又把脸转向春桃,他看春桃的目光痴痴地,堆满了笑,如同我不存在似的。要在往日,我会悄然走开,让他自去看。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走,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8 V/ t2 l+ W$ [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看我。问他好点了么?德才说好了。她叮咛德才注意休息,德才也不说话,两眼继续盯着她。突然他对春桃说,那天你让我去挖药,说要感谢我哩,算数不?春桃说算么,等你病好了,我给你扯面吃。德才说他不要吃面了,他要摸春桃。春桃一下脸就红了,她看了德才一眼,半天才说,要摸了你就摸。德才慢慢走近春桃,把他那粗壮的大手从她胸前的衣服里伸了进去,伸向了她那最动人的地方。6 K# u3 H3 V% o- t# X
我惊呆了,我以为他要摸她的脸,可我看着德才的手伸向她的胸部。我头脑发胀,血直往头顶上翻,几乎要炸了似的。2 s0 C* A# E8 q; |
不知过了多久,春桃来到我的面前,说老孟咱回。我没有说话,跟着她就往回走。一路上,春桃一会儿说东边的山上有老熊,一会儿说西边的山上有蟒蛇,还说对岸的山洞里吊死过两个山外人,说那两个山外人是一对恋人,吊死时两个人一丝不挂,紧紧地搂在一起呢。
2 o9 j. @4 e( Q! @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回到我住的庵棚时,已经是半后晌。我站在庵棚门口没让她进去。我一想起德才的笑,一想起德才的那双粗糙的大手心里就恨她。我想她是一个烂货,是一个人见人爱、人见人骑的骚货。我恨得咬牙切齿,但我又怕伤她太重,我说她出来大半天了,也该回家去了。春桃知道我的心思,转身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 [' k3 f6 ?" k6 L- \7 @7 H 那天,我没有生火,我不知道害怕,更不知道冷。我蜷缩在黑漆漆的炕角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晚上,春桃没有给我送饭。睡到半夜时,我饿醒过来,肚子里翻江倒海。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春桃的影子总在我的眼前晃动。我盼望她送饭过来,我已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e8 t' e/ S4 b+ S, d3 M
第二天,春桃早早送来了饭。她眼睛红红地,带着肿胀,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我接过饭碗,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她问我吃够了么,我说够了。她说我的脚伤再有两天就好了,她给我准备一些干粮,送我出山去,我没有说话。但我的心里已经决定,再等两天就走,只是不要她送。* ~* k i2 ]' {3 u1 L5 L
也许是急于回去的原因,两天的时间如同过了两年。第三天清晨,春桃早早送来了饭,她说我得赶紧吃了走,不然赶天黑就走不出去了。我天天盼着离开这里,可不知为什么,今天要走了,心里却很难受,有一种不愿离开的感觉。我回头去看她,她那奕奕动人的奶子又撞入了我的眼睛,我的心里一颤,早已弥散的对她的鄙视又涌了出来,我决定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让我既伤心又无奈的地方。) m% ^, A/ i J2 s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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