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8鱼象鱼说【菩提花叶】
本帖最后由 汇泉湾泳客 于 2017-9-28 18:31 编辑山的那一边
我成长的地方,是一座古朴的小镇。它坐落于一处河谷地形中。南边的山与我的住处,间距不超过一公里。透过我的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它。那座山除了隆冬时节以外,四季都被翠绿的松树林所覆盖,远远望去仿佛像一个抹茶蛋糕一般翠色欲流,非常美丽。
还记得,最佳的观山位置是在我家常年种植着芍药花和格桑花的花坛里。我时常会搬个凳子坐在那里远眺。一边望着那座山,一边会好奇山另一边的情形。无限种可能,无限种想象。虽然当时对另一边一无所知,但尽管如此,有种声音似乎在时刻提醒着我那边是危险的,是未知的,是怪诞的,是属于黑暗的。
基于这种感觉,我总觉得山那边即使有人也肯定住着与我们大相径庭的人吧。就这样我对“山那一边”最初的情感,被恐惧和好奇轮流支配着。当被恐惧支配的时候,我会想象着山那边肯定是野兽和恶鬼出没的场域,是不受文明和秩序支配的荒蛮的边缘世界。与此同时一种对自己身处于“文明世界”和“中心世界”这一点的满足感也油然而生。
但是,即使我的愚昧和短视,让我先入为主地将“山那边”定性为“恶”。但是好奇心使然,对那边探索却从未放弃过。
终于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我迎来了一窥山那一边的机会。直到现在我还清晰记得那一天,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初春时节,大地弥漫着这个时节所独有的芳香。阳光暖暖地洒满了山坡,小鸟在咏唱着万物复苏的季节。就在这样一个惬意的日子里,我终于登上了那座山。那座阻隔了善意,滋生了偏见的山。
我登山时的心情即迫切又复杂。但当我登上山顶的那一刻,一切顾虑就如山间的迷雾一般烟消云散。攀上山顶之后,映入我眼帘的不是怪物肆意横行的宛如炼狱一般的景色,而是与我们这边的情形完全一致的景象。如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也许仅仅只有山那一边因为是阳面所以树林更加茂密这一点吧。除此之外,阡陌纵横的村舍,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点缀其间的各自劳作着自己的生活的人和牲畜,都与山这边并无二致。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喜悦的,喜悦于放下了偏见。如果说这次的登山是带着好奇心而来的话,我是放下偏见而归的。
那一刻自己仿佛瞬间化身成为了伊本白图泰、马可波罗、玄奘等,伟大的开拓和传播善意者。
这种比喻也许乍听会觉得夸张,但是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那种体验在其心灵深处所起到的作用完全不亚于前者吧。
在经历过那一次“凿空之行”之后,我旧有的偏见被现有的认知所取缔。这次亲身“拓荒”的经历也让我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过去“眼界的狭小”以及,以往对“山那边”的“浮想联翩”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也正是从那次彻底的改观之后我也先后有机会,接触过几位“山那边的人”。因为有了以上的经历,所以我面对他们不会有畏惧和敌意,而是会接纳和理解。甚至于一度完全忘了以前根深蒂固的偏见。仿佛那一切一夜间完全消失无踪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就在我以为自己早已完全放下了过去的偏见,并以拥有客观理性的判断力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一句话如鬼魅魍魉一般又一次将我带入了成见的世界。
那句话,出自平日里被大家敬重的一位长者。他说:“我们的人总是过度热心于“他们”的事情,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失去自我!因为他们是异化的存在,对他们的认同就是对自我的否定。这个世界永远是二元的,非对即错,非白即黑,非善即恶,你们要用永远记住这一点”
虽然只不过是寥寥字句,却如晴天霹雳般在我脑海里开始炸响。产生连锁反应,后来我发现,不光是我。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开始变得古怪,也许是这些话起了作用,我早已放下戒备的心理,突然间对别人竖起了一面墙。从此之后当我看见“山那边的人”的时候,我发现跟原先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们即使与我们一样为人,却总是能感觉到那股“无形中”与我们存在的巨大差异。这种差异又将小时候刚开始接触之前的那种恐惧和猜忌重新唤醒,完全无法再摆脱掉。原本我以为只要“克服”了那座大山,我就能克服内心中的怯懦。没想到比大山更难克服的是人心的猜疑。
“山”在每个地区的文化当中,似乎都扮演着一种类似于“父亲”般的情感寄托的对象。
几乎每个地方都以家乡所在山脉为“祖山”。大山孕育了“依属”自己的后人,同时阻挡了来自山那边的“陌生人”。但在利益和好奇心的驱使下,即使彼此远隔重洋,千里阻隔,相互碰撞相互交融,仿佛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不管“山的那一边”是敌或友,不管是鲜花盛开的伊甸园,抑或是火焰飞溅的修罗场。我们基因中仿佛都带有一窥“山的那一边”的强烈冲动。问题是,当两个完全不同的“山民”在相互接触之后,除了排挤和冲突之外,是否也存在着更为可取的路径?
每个人生活中都会出现如何应对“山那边”的问题,我们应该是以毫无根据的臆断来断送正确理解和互惠的可能性,还是应该站在“山顶”这个维度去试图理解和放下偏见呢?
如果不幸的需要“下山”之后回到原点,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又该如何去面临接踵而至的挑战?还有一点要知道其实山这边也不是铁板一块,脱离了山那边的存在“问题”不会消失,而是会出现新的“山”,所以其根源是人自身对自我定义的需要而产生的吗,抑或是别的什么呢?这些问题很值得我们每个人去思考吧。毕竟在空间上天然形成的距离,只有通过内心的调试才能得到弥补吧。
也许佛陀所倡导的“极乐世界”在现实世界中我们无从感知。也许老子所提倡的“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的社会真的就是最适合人性的至纯至善的人类伊甸园。也许柏拉图的“理想国”,只能建构在我们的理想世界中。
但是我们应该坚信通过努力可以改变这一切,而且这种机会无需寻求与外在,只需我们正确认识我们每个人自己对“他者”与“自我”的执念并努力破弃就可以做到。
一切的争端,其根源就是对山那边的恐惧,归根结底都是本位主义的错误。那么这种自我,这种对“山这边”的自我是不是就是对,“山那边”的恐惧之源头呢?如果是的话,这种自我就是我执,对治的方法就是“破我执”。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佛教才是一切根源得以释怀的唯一答案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佛教又该如何以自身的智慧来化解掉这个阻碍着人类共建通向天国的巴别塔之魔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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