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剂名叫“攀比”的春药
“攀比”给芸芸众生生出莫大烦恼,是因为攀比往往发生在以自己为中心的熟人社会。大西北农村的一个王老汉,绝不会去攀比香港的李嘉诚,只是更在意隔壁李老汉——为什么我今天中午吃的是玉米窝头,他却吃了白面馒头?王老汉不会盯着李嘉诚的商业帝国,他只会盯住那一个白面馒头,梗在心里,怏怏不乐。 这种基于自身社会体验而产生的强烈的对比,很伤人。例如人们说起来意义复杂、为之伤神的同学聚会,大家都从同一个时间点散开,如今重新聚拢,境遇却各不一样,那些自认为混得差的,往往心理失衡,也往往为掩饰这种差距,各种装。比如,就有新闻说,两人在同学聚会中假装有钱抢着买单,争执不下,又喝了点酒,一人把另一人给重伤了。 像同学、战友或者同乡等等拥有共同特殊记忆的人,往往更容易陷入攀比——都同一个起点开始,为什么他就过得比我好呢? 当年,孙膑和庞涓是同学,拜鬼谷子先生为师一起学习兵法。同学期间,两人情谊甚厚,并结拜为兄弟,孙膑稍年长,为兄,庞涓为弟。结果两人反目成仇,轮番斗法,最终庞涓中了孙膑的圈套,被乱箭射死。悲剧就在于庞涓不愿意老同学比自己强,设计把孙膑害成了下半身瘫痪。 “攀比”是个中性略带贬义的词,更贬义的是“嫉妒”,更褒义的是“竞争”,反义词则是“知足常乐”了。但大家都知道,“知足”是最困难的了。 古代有首讥讽人心不知足的歌,就叫《不知足歌》:“一天忙碌只为饥,刚得饱来又思衣;衣食刚得双份足,房中缺少美貌妻;有了娇妻并美妾,出入无轿少马骑;骡马成群田万顷,无有官职怕受欺;六品七品嫌官小,四品五品也嫌低;当朝一品当宰相,又想面南当皇帝……”在古代,没有比当皇帝更宏大的志向了,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就是说,当了皇帝,就有了自由支配一切资源的能力,怎能不吸引人? 当皇帝的这个志向,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即使想也深藏心中,说出有株连九族的危险。但《不知足歌》还没完呢:“当了皇帝想神仙;成了神仙想玉帝……”事实上,中国历朝历代皇帝中,很多人还想超越自己的至尊身份,有的“还想再活500年”,有的沉迷于长生不老药,还有的直接把自己加封为神仙的,比如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一生给自己封了三次仙号:第一次自封为“凌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元真君”,第二次加号为“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第三次加号为“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这名字长得神仙看了都头大。 跟《不知足歌》惊人相似的是,西方有个经典童话叫《渔夫和金鱼》。渔夫放生了一条会说话的金鱼,他的老婆,很贪婪,从最开始找金鱼索要一个新木盆开始,然后要木房子,又变身世袭的贵妇人、自由自在的女皇,最后,女皇也满足不了她了,她“要做海上的女霸王,让我生活在海洋上,叫金鱼来侍候我,叫我随便使唤”,这一次,金鱼没答应,渔夫回到家里,“他前面依旧是那间破泥棚,他的老太婆坐在门槛上,她前面还是那只破木盆。” 这个故事很有些东方“黄粱一梦”的玄妙,耐人寻味。贪婪者最在乎的,还是不受约束的支配资源的能力,比如对渔夫妻子而言,掌握那条神奇的金鱼而不仅仅是皇位,才能让她知足。 1863年底,李鸿章攻克太平天国重镇苏州后,看到了忠王李秀成的忠王府,虽是见多识广,也不由惊叹:“琼楼玉宇,曲栏洞房,真如神仙窟宅”。在太平天国中后期,各种王对豪宅的爱好与攀比,甚至超过了他们的敌人满清贵族。 一直到苏州城破,忠王府还没完工,对了,今天的苏州拙政园,就是忠王府的一部分。李秀成在南京还有一处忠王府。当然,比忠王府更牛的是天王府。洪秀全打下南京才一个月,就开始大兴土木兴建天王府,以原两江总督署为基础,向外扩展十里,每天征用万余民工,拆毁民房万余间。由于建材不够,还把明故宫拆了拿去建他的天王府。天王府里最多的是黄金,除了王冠外,洪秀全用的浴盆、夜壶等,也是黄金打造。但天王府藏的奇珍异宝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杨秀清的东王府,毕竟在复杂的太平天国领导层中,天王只是天子,而东王是天父……好帖,学习了!:victory::victory::vic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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